【要结婚的男人】我帮你（四十三）
“他与很多人有过肢体上的负距离。”
宋谆好奇的心思险些被自己勾起。她把目光伸向了《白夜行》的实体书时，这静放在书架上的书皮，让她咽了几口胆战的唾液。
售货员在前台端动着电脑，她没有机会有被打扰的情景。
但在触碰到整本书的那一刻，宋谆心底的海浪还是高过了一层又一层。
她在做一件很不好的事情。
“男娼……是什么？”
宋谆被这两个字缠住了视线。
李剑从哥哥手里接过她时，他的手温就无比滚烫。当她被恶霾吓得无助抱住他的脖子时，他眼睛里的无声还是在吸引着她继续往下靠近。
他是娃娃。
宋谆低头看了地板的阴影好久。
六月初的天气潮湿又闷热，她身上的白色校服衬衫在室内空调房内起伏着衣摆，宋谆一时没了核心想法。犹豫了一会，她还是抬头看了《白夜行》几眼。
这里面有着她想掀开的血腥，可她不敢去碰这肮脏的触角，像极了玫瑰心端的尖刺。
宋谆握着手机，在沙发上忐忑地等着李剑接起电话。她暗自在心里排好语词：“我的六一节目……哥哥你要来看吗？”
你要来看吗？
电话那头持续发出对方暂时无法接通的抱歉声，这让宋谆心里无端烦躁，就像蹿了一只不知东西的蝴蝶，她皱起了眉头。
宋铭提前替宋谆请了下午学校六一校园聚会的假，让她在家好好待着。宋谆扎着麻花辫的动作因这停了下来，她抱着软枕问为什么时，宋铭也没有给出什么合理的解释。
宋谆看着哥哥一身西装正襟危坐的样子，心头的那只紧张不已的蝴蝶又快飞出她的胸口，她的脑袋没闪过嘴的迅速：“我也要去。”
“跟你一起去。”
李剑也在那里对不对？我要去。
宋铭蹲下身跟她说：“那里不安全的。”
宋谆撇着嘴看向宋铭，她凑前蹭了蹭宋铭的额头，然后从书桌旁的储物柜里拿出创可贴给宋铭：“那要是受伤了，可以贴这个。”
“好。”
“哥哥你们今天什么回来？”宋谆声音闷闷的。
宋铭摸了摸她的辫子，轻轻摇了摇头。
宋谆的情绪一低再低，晚上她坐在吊篮里看着平板上的消消乐，还是忍不住翻了翻身。
房屋良好的隔音作用帮她压住了窗外倾盆大雨的沉闷，宋谆切回电话一栏的界面，而电话那头一连串忙音让她又空了几秒的神经延长：他受伤了吗。
宋谆拉亮落地灯，心里的挣扎过点一地，宋谆这会不想让顾叔为之忙碌，于是她轻手轻脚地下楼为自己煮番茄鸡蛋汤。
宋谆低着头搅拌打散的鸡蛋，手握的西红柿被水果刀切开溅了一圈瓷碗边，她瞧着滚烫的开水在维尼熊状的小锅里不断沸腾，浓郁的番茄味紧跟鸡蛋大块的鲜，咕起的气泡坐地窜起，模糊了视觉的聚焦。
宋谆用木勺围锅转着圈。淤堵的心情被热汤冲散了些蛋花，她瞥到锅边缘上印的字体：“妹妹，SZ。”
宋谆吸了吸鼻子，咬着下嘴唇继续搅着汤。她想起以前相类似的晚上，也是下着大雨。不过裹在毛毯里，她没有察觉到哥哥的焦急，只觉得好累好累。
宋铭用小黄鸭陶勺小幅度地喂她喝汤，她被汤的温度拉回了点精神，可胃的绞疼又让她下意识大哭，她揪着宋铭的衣扣不放，整个人不停地往宋铭怀里钻，她的声音发抖得厉害：“哥哥我想吐。”
宋铭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，在那一晚的番茄鸡蛋汤中，她磕磕绊绊地喝下，医院里嗒嘀声不断，她胡乱地问：“哥哥，我是不是要死了？”
当时的宋铭被妹妹的这句话刺激得脑瓜子血压一仰。出院回家的当天，宋铭便让宋谆去书房，半强制地看完《笑猫日记》前两部。宋铭问她：“死是什么概念呢？”
“不会动了，像家里的树，怎么摇它它也不开口说话。”
“你会很伤心吗？”
“会。”
“你会为自己不会动伤心吗？”
宋谆点了点头，于是宋铭蹲下身来跟她说：“死是一个很难过的词，爱你的人会因为它不知道该怎么办，你也害怕它的出现，它会将你跟其他人的距离拉得很远很远。”
宋铭抱住了她：“但我们没有那么脆弱。死不是一件随处可见的事情，每个人都很强大、很厉害，死神不会轻易带我们走的。”
“妹妹很棒的，不是吗。”
宋铭抱着宋谆没有放手。他清楚地感知到妹妹心里对任何死的害怕和恐惧，像一个有形的巨蛙徘徊，搅得波浪重重。
宋铭把那晚的西红柿鸡蛋汤做法教给了宋谆，并告诉她：“要是特别特别害怕，你就去煮它，去搅拌它。”
宋谆照做了，她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汤，眶中的眼泪被憋了回去。放在碗边的手机铃声腾空一响，把宋谆吓了一大跳。
是李剑。
她接起：“哥哥你们现在要回来了吗？”
我害怕。
周旅的声音从那边传来：“晚上好啊，宋大小姐。”
掺杂着狠撞的物体落地，李剑闷哼的痛苦声像灵蛇般刻入宋谆的耳廓里。
宋谆的脑海白了又白，手心的汗不自觉开始往外渗。
“你想干嘛？” 宋谆强硬地用大人般的语气跟周旅对峙。
李剑在电话那头发出了痛苦的撞击声。周旅用手铐和脚链狠狠勒住了他，他拼命地向前想摁掉通话键，周旅却像一头玩弄渣滓的兽般限制了他的移动。
李剑眼底发红地望向手机屏幕，周旅在后面捻住了他的裤头两端，肮脏的动作逼得李剑往后死视：“你他妈混账……”
“混账什么？” 周旅微微笑着，“想杀了我吗？”
宋谆呼吸一滞，她听到李剑难受之极而发出的低吼，眼泪蹭得发愣：“哥哥……”
周旅抚了抚皮鞭，声音轻柔地对宋谆说：“我给你玩个游戏。”
“不要！！”
宋谆本能地抗拒。
周旅没给她说话的时间，“游戏”这两个字刚落下的那一刻，皮鞭打在李剑命根上啪啪作响。
“混账……啊！！！”
李剑身体一顿，全身的血液急速地往外扩散，他的大腿在不停抽搐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痛感。
周旅刮过李剑额角的血渍，捏起他快晕厥过去的脸：“疼吗，宝贝。”
“疼就好好享受，多美妙，宋大小姐在好好听着啊。”
李剑嘴唇翕动了动，他嘴里流出了一口鲜血，挣扎着向光滑处汇聚。
“你不得好死。”
周旅迷恋地捏着李剑的脸端详，血渍的淌流和皮肤的白皙，周旅亲在了他的后背上：
“I love you.”
宋谆的手往下滑，直直地垂在了裙角。
电话不知何时挂断，宋谆眼前一晃，倒在了厨房的地板上。
“畜牲。”
待顾叔在厨房找到宋谆时，她已发了烧。随着额头的温度越烧越高，半夜赶来的家庭医生换了一瓶又一瓶的盐水，宋谆喃喃地换喘着气，身上又热又冷。
宋谆脑海里闪过了好多的场景：妈妈从她出生就抱着她的模样，她摇摇晃晃跑向哥哥时的欢喜，她第一次看见李剑时的惊艳和羞怯，李剑拉着她的手送她向日葵时的浅笑，还有李剑抱过她、紧贴着彼此额头时的担忧……
太多太多了，宋谆看着这些画面从脑海中飞过，一帧一帧地放映，她在梦里哭出了声。
宋铭赶回家时，宋谆身上的棉衣湿了又湿透，整个人像只粉色海星，泡在水里般不醒。
宋铭还来不及换掉身上沾了血渍的白衬衫，他疲惫地靠在浴室的花洒下，快速地冲了个澡，而后奔向宋谆的房间。
宋谆昏睡了两天。这两天里宋铭棘手地处理俱乐部的资金转让事宜，周旅被抓去了警察局，没有上头的吩咐，警察那边面对黑道是丝毫不松口。
李剑被送往医院进行救治，快完全失去意识前，他把碎了大半个屏幕的手机给了宋铭。
宋铭脸上冷笑，眼神凌厉地看向对面正坐的伪人们：“尽做些猪狗不如的事情。”
别他妈，敬酒不吃吃罚酒。
俱乐部聚会party当天发生的枪击案迅速上了新闻头条。随着警方、媒体和检察院的深入进行调查，俱乐部作为一个男娼场所被狠狠挖了出来。会长误枪杀两名世家的继承人，身为其辅助的周旅也被爆出与黑道进行过数桩过亿交易，且多次参与虐童惨案。
一张张受害男性的脸都被作隐私处理，打上了马赛克。人们在惊愕此次恶劣社会事件的发生同时，也对社会道德和正气发出了强烈的一边倒舆论。
迫于群众的施压，市法院将此案件上交至省级法院，在其两个月后将进行第一次庭审。
宋铭在周旅即将对李剑实施第二次侵略时掏枪命中了周旅的腹部。周旅难得往后看，这倒让宋铭往他的手指尖也中了两弹枪子。
宋铭眼中的冷冽不减：“希望我以后能叫你一声公公。”
胡作乱为、作恶多端的，一并嘎算了。
留着也是绝患。
宋铭将一些重要的文件放在了宋谆房间里进行处理，宋谆从退烧贴中慢慢醒来时，她下意识喊了句“哥哥”。
宋铭摸了摸她的额头，声音困倦不已：“醒啦？”
宋谆蹭蹭宋铭的掌心，“嗯”了一声。
宋谆继续睡下，之后她昏昏沉沉睡了又醒，醒了又睡。离期末考试还有三周时，宋谆才从被窝里出来，第二天穿上校裙测好体温，去了学校复习。
学校里关于“俱乐部”等一系列词语的发散很广，班上很多女生都来问宋谆知不知道这件事，宋谆摇了摇头，然后摊开试卷，去补自己上周的课后作业。
“他们说那是个……的地方。”
“对，还是男的给男的那啥，好恶心。”
“男娼好恶心啊……”
“……”
班上的男生做着下呕的动作，女生也在面露难色，手指交错着边嫌弃边讨论。宋谆重重地在试卷上划出痕迹，她忽然觉得心情特别特别地不好，心中对此的烦闷只蹭不降。
下午宋谆放学回家后便跑去书房对宋铭说她不想去学校上课。宋铭问她为什么，她便将学校里的种种言语讲了出来：“我讨厌他们这么骂人，不想跟这样不尊重人的同学坐在一起上课，我不喜欢。”
宋铭摸了摸她的头：“好。”
宋谆去前花园栽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回房间。她将这些花朵插在了鹅黄的花瓶里，然后放在书桌前。花蕊的美与台灯的柔黄相混合，宋谆专心地补着作业。
一连好几天，宋谆都在作业的漩涡里不拔，她不太想让自己停下来。因为一停下来，她就会想到李剑。
李剑会让她的情绪不受控制地涌泻出来，她不想哭鼻子。
可她又在期待着李剑的痊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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